在法维拉大陆上
有这样一位闻名遐迩的吟游诗人
他游历四方
向各地的人们讲述着大陆上的奇人异事
于是有心人将他的话语言谈收集成书
成为《法维拉故事》
一
人们聚集在广场,高高的绞刑架不远处就是碧波粼粼的大海。
海港卫队吹起号角,宣告绞刑即将开始。
我对观摩人类死亡这件事毫无兴趣,然而我被裹挟在人群中,难以脱身。
卫队的士兵举着佩剑威严地走来走去,严厉呵斥那些意图越过警戎线的市民。人们推推搡搡,纷纷议论是哪个倒霉的贼人要被处死:小偷?强盗?还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海贼?
密集的鼓点声如疾风中的骤雨,警卫长大声宣读绞刑犯的罪状:抢夺、非法海运、走私烟草、非法酿酒、私运海盐,人们鸦雀无声,默默注视着刽子手将绞绳套在海盗的脖子上。
伴随着人们的惊呼,刽子手踢倒了海盗脚下的木桶。
就在同时,一支蓝色的箭羽射中悬吊的绳索。
“喂!要处死我的大副,你们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一个爽朗的女声从高处传来,她逆光而立,身姿飒爽。
我想努力看清她的样貌,然而人群突然发生骚动,有几匹马闯入行刑场,身上捆着燃烧的稻草垛,受惊的马儿在广场横冲直撞,现场浓烟弥漫,人们的大呼小叫,警卫队徒劳无功地企图维护秩序,场面混乱无比。
“伊薇特,是你?!”当那个矫健的身影落在我眼前时,我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叫出声来。
伊薇特是我在萨拉维加的年少玩伴,她在孤儿院中长大,甚至连名字都是孤儿院的看顾员从一本消遣小说中随便找的。
在13岁的时候,伊薇特离开了孤儿院。为了生活,她曾经浪迹于城市的各个角落:混过酒馆、待过餐厅、摆过摊位、当过渔民甚至还做过窃贼——她在偷我的钱包时被我发现,大概是看我与她同龄又长着一副可怜巴巴的瘦小模样,伊薇特把钱包还给我,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嗨,埃瑞丹,”伊薇特认出我,“真高兴你还活着!”
“小心!”我惊呼,伊薇特从容不迫,反手就是一刀,轻松放倒想要从背后偷袭她的卫队士兵。
警卫楼顶层的铜铃被敲响了,城市的另一端响起号角,火枪鸣天示警。
“营救成功,我们走!”
伊薇特吹了声口哨,劫法场的海盗们嘴里发出怪叫,骑上马,朝海港奔去。
“愣着干什么,大诗人?”伊薇特冲我喊道,“不想和我叙叙旧吗?”
太阳之下,伊薇特的头发红得耀眼,那个年少时代浪迹街头的小混混已经是一个胆大心细又野性难驯,身经百战充满自信的海盗头目了!
二
大海,是海盗们的战场,他们从海上攫取财富,将海洋视为容身之所,最终也将葬身于此。
我们在警卫队的咒骂和炮火声中登上“三叉戟号”,那是“海上黑鲨”雷吉纳德·赛斯伯爵赐给伊薇特的船,用以褒奖她成为赛斯家族海上舰队的得力干将。
“三叉戟号”扬起帆,借着风势,快速驶离这个不属于赛斯家族势力范围的海港。
“想不到你口味变了啊,伊薇特?”几个膀大腰圆的船员围过来,揶揄他们的船长,“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嗯?”
被彪悍的海盗围住,我局促不安,不过仍然努力保持微笑。
“滚一边儿去吧你们,”伊薇特笑骂道,“这是我的朋友,你们收敛点,人家可是文明人!”
海盗们爆发一阵哄笑,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友好。我被拍了个趔趄,目送他们走开回到自己的岗位去。
“抱歉,埃瑞丹,”伊薇特耸耸肩,“要知道我16岁就和海盗们混在一起了。”
这是我们分开十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我听说你那时遭遇了风暴,”我说,“我真的以为你死了,还为此伤心很久!”
“渔船出海嘛,生死都是海神说得算,”伊薇特轻松地说,已经成为海盗的她早已对海上的狂风暴雨习以为常,“那一次确实死了很多船员,我呢,算是命不该绝,被赛斯老爷的船队救了。”
伊薇特口中的“赛斯老爷”,就是前面提到的“海上黑鲨”雷吉纳德·赛斯——现在早已成为凯尔·凯因斯伯爵了。
伊薇特告诉我,她在获救后就加入船队,之后的那些年里,她一直跟随船队航行,学习航海知识和战斗技巧。
“这把弓如何?”伊薇特骄傲地向我展示她的战利品,这是一把造型非常漂亮的弓,我看到弓身上用月光石雕刻着精灵语的“月神”字样。
“简直完美,月光石很稀有,”我称赞道,“这把罕见的弓箭也是赛斯老爷赐给你的吗?”
“当然不是!”伊薇特说,“前阵子我们攻破一座蓝海沿岸的黑焰城堡,这把弓箭藏在城堡的武器库里,我很喜欢它,就收为己有了。”
“我想不出来还有谁能比你更适合这把弓箭。”我说。
伊薇特做出一个拉弓的姿势,不久之前,她就是这样站在高处射断绞刑架的绳子,救下自己的大副。
弓箭是伊薇特最顺手和熟练的武器,她甚至能够在颠簸的航船上射中对方船队的目标,在突击的时候,稳稳站在桅杆上拿着弓箭的伊薇特就是他们重要的掩护力量。
“他们叫我‘蓝海月神’,我觉得太文弱了,像个困在高塔里的公主,”伊薇特愉快地调整自己的弓弦,半真半假地抱怨,“我觉得‘蓝海战神’更适合我。”
我们俩大笑起来,无论被称为“蓝海月神”还是“蓝海战神”,伊薇特就是伊薇特,她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有一身处理各种突如其来麻烦的好本领,在海上来去自如。
三
“所以……你们也曾与黑焰骑士交战?”我问伊薇特,攻破蓝海沿岸的黑焰城堡听上去不像是一次偶然事件。
在黑焰降临之后,我听说“海上黑鲨”雷吉纳德·赛斯家族的舰队成为了抗击蓝海海域黑焰骑士的重要武装力量。
“是的,差不多从……十年前开始吧,”伊薇特说,“陆续有黑焰骑士出现在萨拉维加南部,后来我们在海上巡游的时候遭遇他们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萨拉维加南部包括凯尔·凯因斯海港在内,是雷吉纳德·赛斯家族的管辖范围,在舰队中颇有名望的伊薇特带着她的小队时常伏击沿岸的黑焰骑士军队。
“从海上击退他们比在大陆上正面对决更有优势,”伊薇特说,“海盗有海盗的方法,我们一击即退,打了就跑,将我们的伤亡人数控制在最小,还能同时消耗掉黑焰骑士的数量。”
“明智的战术!”我赞美她,“重甲黑焰骑士擅长陆地战斗,但是在萨拉维加,海上的你们才是占据主动的一方。”
“至少目前看来情势如此,”伊薇特说,“不过仍然无法放松警惕,对不对,虽然现在黑焰骑士拿我们无可奈何,但是谁也不知道以后战局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谨慎、善于观察,这是除了胆大心细之外的另一条海盗的生存之道。
伊薇特抗击黑焰骑士战果斐然,她得意地带我去参观收藏战利品的房间,仅仅三个月间,已经有数百名黑焰骑士死于他们的伏击。
四
“我准备停靠凯尔·凯因斯补充弹药,”伊薇特兴致勃勃,“你呢,要跟我们一起航行吗?也许我们可以去攻破另一座黑焰城堡,给你展示我们如何击败那群黑焰骑士!”
“不了,谢谢,”我连忙拒绝,“我想我没有成为海盗的天赋,不过我会把你的故事记下来,战无不胜的“蓝海月神”值得被法维拉大陆的每个人传颂。”
“哈,你这个能说会道的家伙!”伊薇特很高兴,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把我拍了个趔趄,“我应该把你扣下来当记录员,这样赛斯老爷就不会嘲笑我们的航海日记太多错字了!”
几个小时之后,我站在凯尔·凯因斯的港口,与桅杆上的“蓝海月神”伊薇特告别,并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真的被这位桀骜不驯的女士扣留在船上。
权力与纷争的秘密
就藏在故事里
……
以上就是本期《法维拉故事》的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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